记得读初一时开始读外国文学,开始接触长长的人名、长长的地名和长长的句子,觉得很新鲜。我自恃弄懂了长句中各部分之间的关系,颇以为傲。于是东施效颦在作文中爱写长句。在一次朗诵会上也有意选择一段外国文学,但效果很不理想。失败原因很多,一个毛头初一学生根本不懂朗诵,长句太多,不具有驾驭能力恐怕是一个重要因素。
阅读范围逐渐扩大,高中时读《青春之歌》《林海雪原》等。朦胧中我更喜欢中国文学,短句简洁,清新流畅,富有韵律感和节奏感,没有令人费解的长句,不致佶屈聱牙。
我瞎猜想,古汉语短句多是不是因为字要刻在竹简上、写在布帛上就必须惜字如金,字斟句酌。文字为少数有闲者所独享,与口头语言距离很大。按叶圣陶先生的说法,就是语和文是分开的。文字成为阳春白雪趋于高雅,于是就流传下来丰富的脍炙人口的经典著作。古汉语单音节词多成就了短句短文,但单音节词词义多、词性多又容易引发歧义。例子俯拾皆是,不拟枚举。
随着社会发展,文化普及,特别是胡适、鲁迅举起新文化运动大旗,提倡白话文,加上印刷造纸等传媒技术进步,一种更接近口语的近现代文学应运而生,文章中反映更丰富社会生活的较长的句子也就产生了。但新文化运动的先驱们多有西方教育背景,译介的西方文学作品有些过多地保留了原著的长句。
我又瞎猜想,以英语为例。长句较多的英语,只要掌握好句子重音、语调、意群、停顿,一样可以读出优美的韵律和节奏。
我在一篇《谈理科教师的课堂语言》的文章里说,课堂语言是经过改造了的具有学科特点的语言,既要有生活语言的亲和力,多说顺口的短句;又要有书面语言的严谨和逻辑性,教师要有说好长句的基本功。如“椭圆是在一个平面内到两个定点的距离之和等于定长的点的集合”“初速度为零的匀加速直线运动在连续相等的时间内的位移之比等于从一开始的连续奇数比”,不能拆散意群,注意语速、停顿和重音。京剧荀派传人孙玉敏说,唱得最高境界是说。不是吗?豫剧《朝阳沟》里“亲家母,你坐下”,京剧《空城计》里“我正在城楼观山景”等著名唱段都像说平话。何况,在一定程度上课堂艺术就是说的艺术。那种婆婆妈妈的语言,那种像背书一样的催眠语言,都不是好的课堂语言。讲好课,包括说好长句和短句;写文章,要处理好长句和短句。而翻译则是一次再创作,把外文译成中文时是不是也要考虑中国人的语言习惯,把一些过长的句子适当地拆成短句呢?最后,我想引用暨南大学郭熙教授在谈到文句的韵律感和节奏感时说的一段话作为文章的结语:“汉语最自然的节奏应该是单双音节合理搭配、句子长度合理控制在十几个字的格局,书面语体中既不使用少于四个音节的短句,也不使用一口气说不下来的大长句子。”这样,文章是不是就能够比较地文通字顺一些呢。(王书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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